连载 |《西北野战军在白水》第一节 出击黄龙

1947 年 9 月，为配合主力内线歼敌，西北野战军第二、四纵队奉命出击黄龙山区。24 日晚，第四纵队主力部队包围白水县城，组织策动国民党白水县保警队、预备队中共地下党员成功举行武装起义。第一次解放白水县城。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反动派妄想独吞胜利果实。1946 年 6 月，公然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决议，发动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当时，国民党军的总兵力约 430 万人；占领着有 3.39 亿人口、730 万平方公里的全国大部分地区，控制着全国的大中城市和绝大部分铁路交通线；接收了投降的日本侵华军队 100 万人的全部装备；尤其是得到美国在军事和经济上的大量援助，其全部正规军 86 个整编师中有四分之一的师为美械、半美械装备。而人民解放军当时只有 120 余万人，数量上、装备上远不及国民党军队。解放区只有 1.36 亿人口和230 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加之土地改革尚未完成，后方还不够巩固。在此情况下，国民党凭借军事上的优势，悍然发动内战，向各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妄图在三个月内消灭中国共产党和它领导的解放区及人民军队。

为了战胜国民党的进攻，中共中央和毛泽东为我党我军制定了一系列的方针政策。军事上：“战胜蒋介石的作战方法，一般的是运动战”，“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政治上：“必须和人民群众亲密合作，必须争取一切可能争取的人”，壮大革命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反动势力，继续巩固与扩大民族统一战线；经济上：必须做持久打算，节省人力物力，努力发展生产，保障供给，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依靠这些方针、政策和策略，中国人民解放军展开了粉碎蒋介石进攻的艰巨斗争。

国民党军“重点进攻”陕甘宁边区态势图

（1947 年 3 月 13 日）

从 1946 年 6 月国民党发动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到 1947 年 2 月,人民解放军经过 8 个月的内线作战，歼灭国民党军 71 万人，国民党被迫放弃全面进攻。

为了挽救其在军事上的失败及政治上、经济上的危机，从 3 月开始，国民党放弃了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集中了 94 个旅（占进攻解放区兵力的 43%） 向解放区东西两翼——山东、陕西两个解放区实施重点进攻。对陕甘宁解放区使用了他最大的一支战略预备队——胡宗南集团，妄图倚仗其近 10 倍于西北野战军的兵力，在三个月内摧毁中共中央领导机关和人民解放军总部，消灭西北人民解放军或逼之于黄河以东。

周恩来起草的任命电报

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彭德怀

1947 年 3 月 16 日，面对 10 倍于己，装备精良的国民党军，中央军委发布命令：以张宗逊、廖汉生的第一纵队，王震的第二纵队和罗元发的教导旅、张贤约的新四旅组成西北野战兵团，“各兵团及边区一切部队，自三月十七日起，统归彭德怀、习仲勋同志指挥”。当时，命令未授予正式番号，但已开始使用西北野战军名称。

西北野战军副政委——习仲勋

从此，西北野战军在中共中央、毛泽东的直接领导下，在人民解放军副总司令、西北野战军总司令彭德怀，中共中央西北局书记、西北野战军副政委习仲勋的直接指挥下，认真贯彻执行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战略方针，依靠陕甘宁解放区优越的群众条件和地形条件，发扬人民军队艰苦奋斗、英勇牺牲的光荣传统。从 1947 年 3 月 13 日胡宗南向陕甘宁边区发动重点进攻到同年 7 月 7 日，经过延安保卫战、青化砭、羊马河、蟠龙三战三捷，西进收复陇东三边地区，在不到 4 个月时间里，以极端劣势的兵力和装备抗击了敌人的疯狂进攻，共歼灭国民党军 2.6 万余人。兵力由战争开始时的 2.6 万人增加至 4.5 万人，稳定了陕甘宁边区的局势，为全国大反攻创造了有利条件。而西北的国民党军虽然拥有后方人力资源，不断扩编补充，总兵力由战争开始时的 32 万人增至 34 万人，但士气低落，战斗力降低。蒋介石、胡宗南对陕北重点进攻已成强弩之末。

6 月 30 日，在解放战争不断取得重大胜利的形势下，刘伯承、邓小平率晋冀鲁豫野战军 12 万人在鲁西南强渡黄河，揭开了战略进攻的序幕。7 月 21 日至 23 日，中共中央在靖边县小河村召开了前委扩大会议，会议根据毛泽东的意见，决定举行全国性的反攻。即以主力打到外线去，将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在外线大量歼敌，用五年的时间解决对蒋介石的斗争问题。小河会议作出了“中央突破，两翼牵制，三军挺进，互为犄角”的战略进攻布局。三军挺进，即刘伯承、邓小平率晋冀鲁豫野战军挺进大别山；陈赓、谢富治率领太岳纵队南渡黄河挺进豫西；陈毅、粟裕率领华东野战军主力，越过陇海铁路南下。两翼牵制，是指彭德怀、习仲勋率西北野战军北上出击榆林，继续把进攻陕北的胡宗南集团拖住；许世友、谭震林率华东野战军一部把敌人引向胶东地区。

西北野战军组建后开赴前线

彭德怀与习仲勋研究作战方案

1947 年 9 月 16 日，毛泽东起草的中共中央军委关于西北野战军应配合陈谢完成重要任务给彭德怀、贺龙、习仲勋的电报

8 月 22 日晚，陈赓兵团胜利南渡黄河，出击豫西，直逼潼关，威胁西安。此时，胡宗南集团正被迫处于南北两面作战，潼关、西安一线空虚，胡宗南急令绥德以北主力 8 个旅南撤，拱卫西安和关中。

8 月 26 日，敌人开始沿咸榆公路南撤。西北野战军迅速调集兵力，追击南撤之敌。

9 月 2 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要求西北野战军“乘敌 29 军在米脂地区徘徊犹豫，我军以一部节节阻敌主力迅速南进（避开一切强固据点），相机攻占洛川中部、宜君、同官、耀县、三原、蒲城、白水、富平及黄河以东、渭水以北各城， 开辟战场（北靠黄龙山），解决冬衣，扩大兵源是可能的”。

从 9 月 1 日至 16 日，西北野战军奋勇抗击南撤之敌，但由于胡宗南是有计划的集团滚进式的撤退，加之西北野战军粮食给养困难，又连日多雨，道路泥泞，行动不便，西北野战军仅歼敌 4000 余人，但迟滞了胡宗南部的运动，打破了胡宗南迅速东顾潼关、豫西的计划，策应了陈（赓）谢（富治）集团转战豫西的行动，使其不得不将主力留置延安、富县地区。

1947 年 9 月 18 日，毛泽东起草的中共中央军委关于西北野战军主力南进的部署给彭德怀的电报

9 月 16 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贺龙、习仲勋：（一）目前一个月内是重要关节，望鼓励全军将士英勇奋斗，配合陈谢完成重要任务；（二）不管本日是否作战，又不管作战是否得手不得手，请令王震率两个旅立即向延安以南开进， 占领大小劳山、甘泉之线，节节阻敌南退；该纵在该线要处于正面，不要处于侧面；（三）主力六个旅即于现地休息三天四天至多五天，解释行动方针，约于二十二日左右向南急进，全军（六个旅）直迫宜川，相机攻取该城；然后向南相机攻取韩城，合阳，澄城，蒲城，白水，平民，朝邑，大荔诸城。争取于十五天至二十天内完成上述任务；（四）为争取时间，请不要打清涧延川，也不要打延长；（五）新兵冬服随后追送。

9 月 18 日，随着战争形势的发展，毛泽东又就西北野战军主力南进的部署给彭德怀电报：（一） 悉敌除由榆林空运二十八旅赴西安外，又由延安空运一个旅去西安；（二） 我军部署除请令王震纵队两个旅星夜先机赶至大小劳山，从正面（不是从侧面）阻敌，务必保证在该地区至少迟滞敌进一个星期外， 我主力休整五天（十八日至二十二日）后不要去打宜川韩城，而要走直路，分为两路，一路去到九扶龙象牛武镇，一路取道临真镇，二十三日出动，以七天左右时间，全军（六个旅）直取蒲城白水，到达后休息两天，再分两路，一路直逼富平、三原、高陵及渭河北岸，一路向东南相机攻占澄城，大荔，平民，朝邑四城，这样，可于十月二日左右到达渭水北岸，使敌完全处于被动，不得不分兵兼顾渭南渭北，只能防守不能进攻，以利我南北两军达成战略任务。（三）由现地至富平七天内，粮食问题之解决，除迅速动员携带一部分外，请令各部下决心宰杀骡马充食；（四）宜川、韩城两县，由攻占澄城大荔朝邑平民之部队，以一部回师攻取之。

1947 年 9 月 27 日《东北日报》报道

9 月 20 日，胡宗南部主力南撤到延安后，狼狈不堪，急需休整补给。绥德、子长、清涧、延川、延长百余公里交通线上只有敌整编 76 师师部和 24 旅，以及36 师 165 旅残部等分兵把守。东至黄河，西至洛川、铜川之间的黄龙山广大地区，仅有 6 个团兵力分散驻守。

根据敌人布防的态势，彭德怀迅速抓住战机，向中央军委建议，由内线转入外线，内外线配合主动向胡军地盘出击。

南渡黄河的陈谢集团截断横贯中原的陇海铁路，东逼洛阳、郑州，西叩潼关，东西往返机动作战，解放了新安、陕县、灵宝、阌乡、洛宁、卢氏等县，矛头直指潼关，威胁西安。蒋介石十分震惊，仓皇决定从大别山、运城、榆林等地调集 10 个半旅的兵力，在西安、潼关、洛阳地区布防，阻止和钳制陈谢集团西进。据此，中央军委迅速调整战略部署， 指示陈谢：继续西进不易捕捉战机歼灭敌人，应留第三十八军在豫陕边钳制迷惑敌人， 创建根据地，主力迅速东进， 歼灭敌第五兵团，开辟豫西根据地。西北野战军除第二、四纵队执行开辟黄龙新解放区的任务外，主力暂留内线作战。

1947 年 10 月 5 日《东北日报》报道

黄龙山在洛川、黄龙、白水三县交界处，为黄河、洛川界山，海拔 1196 米， 位于白水县东北。黄龙山区包括洛川、宜川以南，白水、澄城、合阳以北，咸榆公路铜川至延安段以东， 黄河以西广大山区。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为陕甘宁特区革命根据地的一部分，抗日战争时被国民党军先后侵占。西北野战军重建此根据地，可以大大拓展西北野战军的进攻阵地，东可与吕梁、晋南解放区相连，西可与关中分区相互策应，北可与延属分区结合，向南可为出击关中东府地区的依托。彭德怀也正是看中了这里的战略地位才命二、四纵开过来的。此时，黄龙及渭北一带国民党军的分布情况是：新编第 9 旅（欠 27 团）及陕西保安第 3、7 团守备铜川、耀县；第 1 旅 3 团守备澄城、合阳；第 53 旅 158团及 90 师野炮营守备韩城；第 167 旅 501 团守备宜君、黄陵；第 61 旅 182 团及新编第 9 旅 27 团守备宜川；白水、黄龙（石堡）等城镇均为保安团队地方武装守备。

9 月 21 日，中央军委命令将原属陕甘宁晋绥联防军的警备第一旅、第二旅和骑兵第六旅组建成立西北野战军第四纵队，王世泰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阎揆要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辖警备第一旅，旅长兼政治委员高锦纯；警备第三旅，旅长黄罗斌、政治委员高维嵩；骑兵第六师，师长胡景铎尧政治委员李宗贵。9 月 23 日，西北野战军在延长西北安家渠召集纵、旅主要领导干部开会，决定分兵在内、外线配合作战。第一、三纵队和教导旅、新编第四旅继续在陕北执行内线作战任务，各个歼灭延川、延长和清涧等孤立据点之敌；第二、四纵队南下黄龙山，发起黄龙战役，进行外线作战，开辟敌后游击根据地，扩大解放区，解决粮食困难，创造歼敌战机，调动和分散延安的敌人主力南下，为野战军主力在内线歼敌创造条件，同时钳制西安可能增援之敌。

命令下达，王震第二纵队从延安以东甘谷驿等地由甘泉、富县、洛川一线节节击敌，渐向王世泰第四纵队靠拢，向黄龙山挺进，开辟黄龙根据地；而王世泰部由于早在 1947 年 3 月，为开辟保卫延安的南北战场，遵照彭德怀命令，于胡宗南集团北上大举进攻延安之际，反向南下关中，执行战略牵制任务。因在前期战斗中遭到重创，所辖警备第三旅留在子午山区休整，警备第一旅二、三团在关中地方部队补充下，按照前期作战部署，已于 9 月 19 日由旬邑马栏镇阳坡头地区出发，经铜川县境，向蒲白一线挺进，准备攻打守敌较弱的蒲城和白水县城。改编为第四纵队后，继续原作战部署不变，先打蒲城县城，再回兵攻克白水，然后北上黄龙。

1947 年解放白水的西北野战军第四纵队司

为配合黄龙战役，中共关中地委迅速组建了路东临时工委及指挥所， 由张凤岐、张军分别担任正、副书记兼指挥所政委，配合王世泰主力部队行动。张军率游击队作向导，张凤岐随王世泰与司令部行动。24 日拂晓， 王世泰率部到达蒲城县北高阳镇，发现蒲城守敌增加，有敌重兵逼近蒲城。了解情况后，便改变部署，决定直接攻打白水，由白水北上黄龙。

白水县地处渭北平原与陕北高原连接地带，南邻蒲城平川，北靠黄龙山区，东邻澄城，西傍铜川并与宜君接壤。县内沟壑纵横，洛河、白水河环绕相隔，白宜公路穿境而过，境内煤炭资源丰富。解放战争时期，这里既是出入关中的重要门户，也是通往延安的交通要道。

民国时期白水县行政区划图

当时，白水的形势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早在 1945 年抗日战争胜利后，针对蒋介石集团假和平的两面政策，为了用革命的两手反对反革命的两手，随时准备反击国民党挑起的全面战争。根据中共中央“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方针和开展国民党统治区地下党工作的指示精神，中共中央西北局发出“整顿恢复组织，注意发展党员”的指示，并决定派出一批干部赴关中各地恢复 1942 年后进入“睡眠”和“半睡眠”状态的党组织。1945 年 9 月，中共中央西北局便派三十八军教导团第一期党员田焕贵到家乡白水县开展地下工作。11 月，又将省工委正在三十八军教导团学习的杨培才派往蒲城一带，以蒲城为据点，负责开展地下工作。在极端艰难的环境中，白水地下党的同志经过百折不挠的斗争，组织不断发展壮大，在国民党统治的地方武装内部逐步站稳了脚跟。1947 年 6 月，成立中共白水工委。8 月底，已发展中共党员 53 名， 县保警队、预备队、便衣队已完全由白水地下党掌握。160 余人的保警队中有中共党员 20 名；队部和分队 6 名文书中有 5 人是中共党员；20 名正副班长中有 11 名是中共党员。60 多人的预备队中有 1 名文书和 4 名正副班长是中共党员。20 多人的便衣队则完全控制在中共党员杜子厚手中。就连国民党县政府军事科、电台、机要，亦由中共党员掌握。此外，杨培才还将梁子玉（统战对象）派给县长当警卫；将中共党员张春发和杨伯林介绍到警察局负责督察工作。地下党控制的这些武装已有长枪 400 支，短枪上百支，机枪 3 挺，子弹上万发，骨干人员大都配备了一长一短两支枪。

西北野战军向蒲白一线开进

在中共关中地委的领导下，白水地下党在思想上也做好了起义的准备。8 月 28 日，中共关中地委发出《关于区分目前新形势与当前紧急任务之指示》， 要求在“恢复巩固老区”的同时，“扩大新区，目前应以渭北为主，用一切力量开展同、富、蒲、白游击战争，发动群众，建立政权及各种革命组织，经过游击区变为根据地。”9 月 6 日，在有南线指挥部司令员王世泰参加的关中地委会议上，研究“当前几件中心工作”时提出：以“开展游击战争”、“准备粮食担架运输”、“扩兵工作”三项为中心；同时又提出“同、富、蒲、白准备与渭北分开”、“回去传达，积极搞起义”。

白水煤矿（原冯雷新生煤矿旧址）

而当时的白水国民党有效地方武装只有一个，就是刚刚组建不久的民众自卫营。该营约有 160 余人，营长李新民几次上爬借机捞官，均遭挫折，积极性本就不高，况且自卫营成分复杂，大多数是新拉来的壮丁，没有经过训练， 加之装备差，战斗力较弱。加之国民党的战略进攻计划屡遭挫败，在中共统战政策的影响下，白水当局内部也相继出现了程度不同的分化和动摇。县党部书记刘寄安政治态度暧昧，有远见的绅士田霈霖、杨荫民和知名人士党寿伯、李宽夫、刘重九等，审时度势，对国民党的一些做法评头论足， 日益不满。同时，杨培才与县长饶国钧的“私交”越来越深，田焕贵也进一步取得了盛德彰的信任，县内一些重大事项，亦常听取杨、田的意见。所有这些都为白水地下党迎接解放军，并在军队配合下举行武装起义，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在王世泰率部向蒲白一线开进的前夜，关中地委第一副书记兼国统区工委书记赵伯平派交通员王天寿赴白水向地下党传达配合部队起义的决定。9 月 22 日，王天寿到达白水冯雷镇与白水地下党组织部长田世俊取得联系。23 日，王被接入县城向白水工委负责人杨培才、田焕贵等传达了关中地委关于举行武装起义，配合西北野战军解放白水的决定。杨、田等对起义的政治、军事意义认识基本一致，表示坚决拥护。24  日，中共白水工委召开了会议，统一了思想认识，对起义的有关问题进行了认真研究和周密部署。会议决定：立即派人联系分散在乡下的可靠人员扩大武装力量；凡在武装中的党员全部参加起义；教育、商界及农村党员继续隐蔽不动；派员监视国民党党、政、警头目，起义时全部逮捕；注意解放军到来时迅速联系； 急令北塬盘查哨吴自强回城接受任务。

1947年解放白水的西北野战军

第四纵队警备第一旅旅长、党委委员 高锦纯

9 月 23 日，四纵队开始肃清白水县城外围据点，连克县城东南的重要煤矿产地冯雷镇（当时冯雷镇为西北火车站用煤主要供应地）、城西的红土坡及西南的蒲城高阳镇等地， 并炸毁同官县（今铜川市）西北金锁关的大石桥，切断了敌在西北战场上的主要交通线。

西北野战军到达预定位置

24 日 10 时，王世泰命令：警一旅二、三团进攻白水县城；警三旅五团于罕井、新生煤矿、唐家原一带布防，阻击西安方向可能增援之敌。警一旅旅长高锦纯接受任务后，命二团攻击北城、东城，夺取北关后进入北城内控制城墙。命三团攻击南城、西城， 夺取城头后向城内发展，全歼城内之敌。另以少部兵力在小西门及东城外警戒，防止敌人逃跑。同时派张军就部队部署情况及起义具体事宜与白水地下党及时沟通。

西北野战军第二次解放白水指挥部——娘娘庙

（原址位于今白水县城工商银行东侧）

24 日中午 12 时，高锦纯率警一旅由鲁家出发，进至唐家原。二、三团分途向攻击位置前进。

此时，城内国民党当局闻讯，犹如笼中困兽，惊恐万分，急商对策。县长饶国钧命令杨培才担任城防总指挥，严密布防，并召来自卫营长李新民一起研究 城内防务。为争守东门，杨、李发生分歧，饶国钧立断一切按总指挥意见办，终由预备队守护东门（因提前已通知地下党，野战军从东门入城）。下午 4 时许，城东南的新生煤矿传来枪声，城内形势骤紧。杨培才、田焕贵即到保警队布置了起义方案，决定由保警队坚守内城和南门，攻打县政府和银行；田焕贵带预备队坚守东门，负责开城门迎接解放军进城，并解除县警察局武装，逮捕局长盛德彰， 同时，密告警察局内党员张春发、杨伯林到时配合行动；命令吴自强立即赶回北原盘查哨当晚同时举义。正当紧张准备起义之时，新生煤矿枪声大作，城内气氛更加紧张，不少绅士拥进保警队探听消息，饶国钧不时打电话询问情况，准备逃跑。杨培才以加强县长安全保卫为名，增派自己人将其控制起来。

天黑时分，四纵主力围城部队克服重重困难，均已到达预定位置，待命攻城。指挥所设于白水县城东边的娘娘庙，白水县城已处于野战军包围之中。此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高锦纯旅长十分着急，多次催问张凤岐：“城里的力量靠得住吗？”张说“：都是咱的党员，而且已做了布置，靠住是没有问题的。”晚上 10 时，张军与田世俊在张坡村商量里应外合方案后，返回城东娘娘庙旅指挥所。双方约定，10 时 30 分同时行动。

白水战斗经过要图（之一）

（1947 年 9 月 ）

10 时左右，杨培才便召开班长以上人员召开紧急会议。10 时 30 分，人员到齐，杨即宣布白水县保警队、预备队武装起义。命王世魁带三分队守南门及西水门，防敌外逃；命雷致远带一分队守内东门；命肖善带二分队守内北门，截断自卫营与内城的联系， 不许敌军政人员出入。

此时，风雨交加， 天黑路滑，接到命令后，四纵各部克服重重困难，迅速向指定地点发起攻击。但由于天黑地生，路途难辨，主攻北门之二团三营却绕到了东门外，与团指挥所失去联系，至 11 时才恢复指挥，但仍不见城里地下党的动静，攻城部队便按预定计划向城墙架云梯，准备攻城，被城头上一个起义人员发现， 他立即向城里报告，并向准备登城的部队低声喊道：不要打了，我们马上开城门。杨培才即派郝俊杰出城到娘娘庙联系部队进城，随即打开东城门。高旅三团及二团三营同时入城。此时二团主力在城外北门攻击未果，三团三营在王生福、赵启才引导下直取北门里，北城守敌自卫营百余人，除营长李新民只身逃跑外（此人 1949 年 1 月投诚），全部被俘。

白水起义指挥部———

原国民党白水县保警队部队

（原址位于今白水县胜利小学南侧）

田焕贵打开东门后，率部队直抵警察局。盛德彰闻知田焕贵来此，忙开门迎接，不料张来荣猛地一把抽走盛腰间的短枪。盛忙喊“：你要干什么？”田说：“我是共产党员，今天宣布起义了！”盛听后一惊，束手被擒。田即站在院子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动，我是田焕贵，共产党员，我们今天起义了，谁要开枪，一个也跑不了。”经过田的喊话，在野战军部队强大威慑下，守卫人员纷纷把枪从窗子扔出来，很快解除了警察局武装，接着又打开监狱，释放了犯人。

与此同时，杜子厚带便衣队收缴了县政府警卫班的枪支，逮捕了县长饶国钧、县党部书记刘寄安，关押了敌党、政、军、警、三青团人员400 余人。张云中、权世民带保警队警卫班收缴了城关集中队的枪支弹药，接收了省、县两个银行。起义中先后击毙了三青团干事长高锡令等6 人。后根据党的政策和上级指示，由于国民党白水县长饶国钧思想比较开明，没有什么恶迹，也没有阻碍起义，王世泰、高锦纯与他谈了话，指出全国解放是大势所趋，交代了解放军的俘虏政策，释放了他。对被俘人员一个没有杀，分别进行教育后，予以释放或遣散，对愿回家或去其他地方的还发了路费，这样处理起到了政治上瓦解敌人的作用。次日凌晨，县保警队、预备队 200 余名官兵，携带机枪3 挺、步枪 400 余支、短枪 200 支及弹药装备若干，在中共白水工委负责人杨培才、田焕贵带领下，正式迎接野战军进城，宣告白水县起义成功。

白水战斗经过要图（之二）

1947 年 10 月 10 日《东北日报》报道

中共白水工委配合西北野战军武装起义的成功，拉开了黄龙战役的序幕，为西北野战军攻克黄龙、韩城、宜川等城扫清了外围的地方反动武装，对支援前线，配合作战，作出了一定贡献。

9 月 30 日，毛泽东在为中央起草的给彭德怀的电报中指出：“王世泰已占白水，王震日内可到白水附近，该两部应会合一起，即以白水为枢纽向四周发展，建立渭北根据地，即能吸引一部敌军向南，世泰部似不必离开白水向中（部）宜（川），耽误在白水一带建立根据地的时间。”

10月1日，王震和王世泰在洛川东南的石头镇会面，一起研究制定了开辟黄龙山区的行动计划。

白水起义四十周年时王世泰题词

白水起义四十周年时高锦纯题词

10 月 4 日，第二、四纵队分别同时向白水周围的石堡镇（黄龙）、韩城等地展开攻击。

从 9 月 23 日至 10 月 24 日的1 个月中，西北野战军第二、四纵队在王震、王世泰的统一领导下， 密切协同，连续作战，乘国民党混乱和疲惫之际，向敌后方薄弱据点节节突进，先后攻克了白水、黄龙、韩城、宜君，歼敌 7300 余人，开辟了黄龙地区敌后游击根据地。战役的发起和作战地区的选择均出敌预料，既搅乱了国民党军的部署， 又使其对西北野战军的主力所在难以判明，迷惑和调动了敌人，掩护了内线部队的休整和作战。黄龙战役与西北野战军第一、三纵队和教导旅、新编第四旅发起的延长、延川、清涧战役，几乎同时进行，连连告捷，达到了南北相互呼应，内线外线密切配合的作用。使胡宗南集团首尾难顾，疲于奔命，增援落空，丧师失地。在战役过程中，参战部队发扬人民军队不怕艰难困苦的光荣传统，连续作战，长途行军，深入敌后，克服没有粮食吃、没有房子住、道路被破坏、秋雨连绵等困难。各级指挥员机智果断，主动配合，从而很快取得了胜利。

白水起义四十周年时张凤岐题词

10 月 11 日，中央军委向全军发出的《关于西北战场的作战经验》指出：“西北我军在彭副总司令指挥之下，包括三个地方旅在内，总共只有十个旅，每旅大者五千余人， 小者三千余人，全军共计四万余人。边区人口一百五十万，三分之一左右沦于敌占，一切县城及大部乡村均曾被敌侵占，现仍有十一城在敌手。本年荒旱，近数月粮食极端困难。七个月作战未补解放区新兵，补的都是俘虏，即俘即补。七个月中没有做过一次超过两星期的正式整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行军作战中。然而我军战斗意志极其坚强，士气极其高涨，装备火力大大增强，人员因有俘虏补充，亦比三月开始作战时略有增加。利用边区地方广大人民拥护，七个月内击破了胡宗南中央系步骑二十四个旅及杂牌十个旅的攻势，被我歼灭及受歼灭性打击者达十一个旅，加上敌人拖疲饿瘦，使我转入了反攻。人民虽受敌人摧残搜刮的灾难，却极大地提高了觉悟。我军虽在数量上少于敌人几倍，但在战斗力上优于敌人，尤其是在精神上压倒敌人。敌人极怕我们，我们不怕敌人。目前，我军主力准备再在内线一个短时期，即打到敌后去。估计再有一年左右时间，即可歼灭胡军大部，并夺取西北许多地方。这一经验，望各首长转知所属，加以研究。对于若干干部似乎认为一定要有定期大休整，要有两三千人一个团的充实的大部队，要有大批民夫、大车随军使用，要有充分的后方粮弹供给，才能打大胜仗，稍有疲劳减员即叫苦连天的思想，转变为一切取给于敌，不靠后方接济，大大减少民夫、大车，节省粮弹，提倡不怕伤亡，连续战斗，善于利用两个战役或战斗之间的空隙进行短时休整（七天、十天或半月），善于捕捉战机，经常保持旺盛士气，多打胜仗，每战确保胜利，一切从打胜仗中解决问题的思想。这后一种思想，必须在各军巩固地建立起来，特别是关内各军必须如此。即使有后方接济，亦决不可存依赖之心，必须将重点放在依靠前线，依靠野战军从前线自己解决问题。不但西北有此经验，各区自己亦必有这种经验，务望总结起来，加深部队教训，争 取大反攻胜利。”

黄龙地区的解放，给延安、西安地区之国民党军以严重威胁。22 日，胡宗南派整编第 1 军军长董钊率 5 个旅，由延安、甘泉地区向宜川增援。西北野战军第二、四纵队鉴于战役目的已经达到，此地再无新的战机可寻，加之连续作战，兵员急需补充，23 日主动撤出宜川，第四纵队转至固临地区休整，第二纵队转运缴获的弹药物资后，东渡黄河去晋南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