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戏到整军
进攻宝鸡受挫，彭德怀在武庄一窑洞里召集司令部主要负责人和政工干部会议。他以检讨的口吻说：“仗没有打好，责任在我老彭身上，有的同志抬不起头来，多此一举嘛！要跟全体指战员讲清楚，打了胜仗不骄傲，只能得 60分；打了败仗不气馁的部队，才能打 100 分！用朱总司令在井冈山上说的‘台坍了不要紧，搭起再干！’为自己打气。”低着头的指挥员都抬起了头。他们听着新鲜也觉得有道理，光打胜仗的部队全世界都没有，就是有也不能打 100 分。
彭德怀继续检讨说：“我在西北战场曾有过两次错误，一次是打榆林，急躁轻敌，近月末下，妨碍部队休整训练；另一次是这次西府、陇东战役，因轻敌冒进，结果胡宗南采取了异常迅速的手段，从延安、主要是从河南调集最大的兵力，和青海马继援部一起向我夹击。我军虽取得一定胜利，但也受到较大损失。从总体上来说，这是一次得不偿失的消耗战，是一次败仗。”
他扫视了大家一遍，意味深长地说：“带兵打仗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来不得半点主观主义，不能从想当然出发。最重要的是官兵要团结。晚上，请大家看《将相和》！”仗没打好还有好戏招待，指挥员欢呼雀跃。待指挥员都走出去了，只留下西北野战军前委成员时，彭德怀才说为什么要请大家看《将相和》：“第三纵队有个旅，旅长和政委搞不团结，工作和生活在一块，谁也不跟谁说话，比廉颇、蔺相如的别扭还闹得大，这样憋着劲还不影响这次战役作战？我很担心！”
他望了前委委员一眼，情深意切地说下去“：我们要打败敌人，主要靠团结。我们只有这几个旅，周围的敌人比我们大得多，我们不团结一致是不行的！”晚上，指挥员们坐在麦场上看《将相和》。当台上锣鼓铿锵，廉颇、蔺相如在台上闹别扭时，坐在前排的彭德怀扭头一看，发现他批评的那个旅的旅长与政委虽然坐在一条凳上，互相却有“楚河汉界”，身子离得远远的。
西野司令部将士合影
他笑了，扭回头去看戏。当看到卖老资格的廉颇负荆向蔺相如请罪时，他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同时借题发挥大声褒奖“：看！廉颇这老头子多有风格……他能从大局出发，不计前嫌。他的自我批评精神实在可贵。如果我们部队的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能有这种风格和精神，团结就能搞好，就能多打胜仗嘛！” 后面那两位高级干部被说得不好意思，也很受感动，内心觉得不如封建时代的将军也太丢面子，便互相悄悄地靠拢，把他们之间的裂缝塞满了。这个细节没有逃过彭德怀的眼睛，他转过头去向他们夹夹眼，拱拱手，表示满意。看到眼前的情景，政治部主任甘泗淇不由得想起了去年的一次看戏，从而引发的新式整军运动。那是在 1947 年 9 月中下旬的前委扩大会议期间，有几位活跃的纵队首长想看戏，在紧张之余搞一点轻松的娱乐活动。看戏并不是坏事，尽管彭德怀本人不怎么爱好文艺体育活动，可是他对部队的文艺活动很重视，自己也喜欢看看戏。问题出在选的剧目上。 二纵队从山西过来时，把打运城收编的一个旧戏班子带过黄河来了。纵队首长听说戏班子里有个女名角，唱《玉堂春》最拿手，于是有位首长不假思索便点了《玉堂春》。晚上，在老乡的麦场上搭起的临时戏台，热热闹闹地演出了《玉堂春》。首长们看得津津有味，看戏是消遣闹个热闹，他们没太在意唱词与做打动作。彭德怀忙完公务，也到场看戏，因为来晚了不愿打搅大家，就和警卫员坐在后面一个木凳上，谁也没有惊动。他对演出什么戏是很在乎的，鉴赏能力也不低，对《玉堂春》这出戏他也不陌生。戏中的苏三是个被压迫的典型形象，很值得同情，阶级性是没有问题的，但思想性艺术性上显得低俗。当时由于战斗紧张，对旧艺人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教育改造，对戏曲情节与台词中不健康的内容也顾不上审查删节，精华与糟粕还混杂着。彭德怀看着看着就皱紧了眉头，感到情调不对头，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没有人注意他的情绪，台上的苏三与王三公子正在关帝庙私会，打情骂俏，你推我拉，你拥我抱，大耍噱头，一些低级庸俗的台词和下流的调情动作，都冒了出来。彭德怀再也看不下去了，闷声说了一句：“乱弹琴！”便霍地站起来走人。 第二天上午，前委扩大会继续开会。彭德怀板着脸进来，首长们看到老总要“电闪雷鸣”，都怔住了。彭德怀二话没说就追问：“昨天晚上的戏是谁点的？”这一问，整个会场顿时肃静下来，知道有人要挨剋了，可大家都看了戏都跑不了挨板子，一时都不做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戏是二纵队副司令郭鹏点的（有说是二纵队宣传部长马寒冰点的），但在场的纵队首长并没有表示异议，挨批也就有份。不能老沉默，否则会逗得彭老总发更大的火。第一纵队政委廖汉生站起来说明了情况，主动承担了责任，做了检讨。彭德怀脸还是板着，严厉地说：“我们都是高级指挥员，指挥着千军万马同敌人作战，哪有心思去欣赏公子哥儿的低级情调！你们的觉悟都比战土高嘛， 难道能用这样的东西来教育我们的战士吗？那简直是消磨革命意志！”这么尖刻的批评虽然尖锐却句句在理，大家心服口服，都沉默着接受。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反对看戏，也不是不让大家看戏。我们是带兵打仗的人，心里想的是如何更多更快地消灭敌人。应该多看些歌颂英雄、歌颂人民、鼓舞士气、增强斗志的戏。” 彭德怀虽然严厉批评不留情面，但大家都没二话。光想到休息娱乐，好看好玩，不考虑思想教育和演出可能产生的消极效果的确不行。彭德怀那顿脾气发得挺有效。几天后，在前委扩大会议结束的晚会上，野战军政治部文工团演出了歌剧《刘胡兰》。彭德怀欢喜得很，聚精会神地从头看到尾，右手还不时地随着唱腔轻轻地打拍子。他对坐在旁边的同志说：“刘胡兰这样一个十几岁的伢妹子，在敌人的铡刀面前毫无惧色，慷慨就义，真不简单！像这样的戏，就有看头嘛！”在他的启发与倡导下，西北野战军陆续演出了《抓壮丁》《见面》《穷人恨》《血泪仇》《白毛女》等有看头的革命现代戏。 住前院 冬季战役期间，西野司令部随着部队在白水县活动，1948 年 11 月 26 日深夜，部队到了白水县西的林皋镇。当时天寒地冻，凛冽的北风从树梢吹过，发出呼呼的响声，零星的雨雪随风扑打着这支从旷野进村的队伍。根据彭总的指示，部队没有惊动老百姓，而是随地露宿。于是在街房的檐下、墙角，凡能挡风避雪之处，都成了指战员的“营房”。 第二天早晨，老百姓发现街上住满了军队，都吃了一惊，吱呀一声刚开的门又闭上了。后来有几个胆大的人便硬着头皮和部队接触。当他们弄清楚这不是前几天在这里烧杀抢掠的国民党中央军而是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时，便挨家挨户叫开门，恐怖气氛也逐渐消失。看到部队露宿的情景，老乡们深为感动，立即自动腾出房子，拉着战士到家去住，又架起柴火给战士烘烤衣服。但是有一种现象却让战士大惑不解，因而产生了一些怨气，甚至因此而惊动了彭总。 白水民居图 蒲白交界一带的村镇比山区的村镇都大，房子也比较宽裕。富裕人家住的多是前厅后院。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年轻媳妇和大姑娘是不来见生人的。虽然驻军和群众关系融洽，可老百姓还是让部队住前院，自己住在后院。没有 前后院的，房东便和年轻媳妇、姑娘住堂屋里，让部队住在耳房。后院和堂屋是不让部队随便进去的。开始，战士们不懂得这些规矩，就冒冒失失地往后院或堂屋借东西或搞调查，结果都碰了钉子。有些帮部队做饭的媳妇和大姑娘， 把饭做好后，便叫家里男人把饭送到前院来，或者悄悄把饭放到二门外，让部队的司务长或管理人员来取，吃完饭后，战士门便把锅碗放到二门上，她们再端回去。战士们要借老乡的水桶用，也和吃饭一样是相当麻烦的。部队有些人看不惯，就嘀嘀咕咕，怪群众太封建，不开通。有个司务长便到彭总那里去诉苦：“这里的老百姓真怪，不准部队进他们的后院。彭总，老百姓把我们当成什么军队啦！吃顿饭、挑担水也那么费事！”听了司务长诉说，彭总耐心的解释说：“你要调查一下，人家为什么这样。这里是新解放区，老百姓知道你共产党军队和国民党军队的区别吗？再说，人家把那么多房子让出来给部队住，这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一定要到人家的后院去？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我们应该尊重人家的风俗习惯。”接着，彭总又说“：同志，不能怕麻烦，更不能责怪人家封建。人家不让进去就不要进去。一定要这么办，不这样就会破坏军队纪律，影响军民关系。”彭总对司务长的批评，很快就在战士中间传开了。战士们都自觉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和部队纪律。虽然野司在林皋镇停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人民解放军良好的军纪给当地群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还为一些老年人津津乐道。 打仗是勇敢与智慧的高度结合 彭德怀在指挥部 荔北战役结束后，副参谋长王政柱向彭德怀报告：“敌 76 军军长李日基和两个师长被俘，该军已被全歼。”“好好，最后一口‘缸’终于打破了！”彭德怀兴奋地说。王震说：“敌 76 军玩完了。宜川钓到一条‘鱼’，宝鸡捉到一只‘鸡’，胡宗南的 5 个机动军，除了整编第 1 军还算完整，其他 4 个军都七零八落啦。” 彭德怀说：“宜川战役、荔北战役和冬季战役的胜利，有力地配合了中原野战军在平汉路的作战，也造成了我西北野战军逐渐消灭胡宗南集团的条件。” 王震“：部队还发了点财，改善了装备，搞到点粮食。彭总，士气那么旺。” 彭德怀：“王胡子，你注意没有？敌方也有很大变化。” 王震：“噢？敌方有什么大变化？” 彭德怀：“我们把胡宗南打精啦，你注意没有？荔北战役和冬季战役中，胡宗南的战术变化很大，除‘重点防御’外，还实行‘重点增援’‘机动攻势’‘守敌诱敌战法’‘突围战法’，不像过去处处死守被动挨打啦。敌变我也要变，要提高我们的指挥能力和战术技术，比他更精才行。” 王震“：我也有感受，士气并不是打胜仗的惟一因素。” 彭德怀：“对，打仗是在一定物资基础上，勇敢与智慧的高度结合。把士气高当成打胜仗的惟一条件，那是唯心主义。” 王震问：“下一步打哪？” 彭德怀一挥手：“下一步在整个大西北摆战场！” 一只老母鸡 冬季战役结束后，野司于 1948 年 12 月 2 日转移到白水县乾儿庄。在这里，彭德怀主持召开了西北野战军第四次前委扩大会议，主要讨论冬季整训和开展地方群众工作等问题。 开会以前，彭德怀向管理科长高克恭交待“，会议的伙食标准与部队一样。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每顿饭加一只老母鸡。但不准超支。”按照彭总的吩咐， 管理科的同志经过周密预算，到老乡家里买了几只鸡，一顿一只，不多也不少。当时到会的有好几十人，尽管按人数算每人吃不上多少，但在战争年代，这已经是相当大的伙食改进了，大家心里还是挺高兴的。12 月 6 日，会议提前结束了，各纵队的首长都赶回部队去了，野司也准备往白水县武庄转移。这样以来， 还剩了一只已经宰杀了的老母鸡，如何处理这只老母鸡，管理科的同志可犯了愁。高克恭和管理科的同志商量，都认为这只鸡还是送给彭总和其他首长们吃好，不然搁着也会坏的。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高克恭便通知炊事员把鸡炖上。 吃晚饭时，炊事员把炖好的鸡端上餐桌。彭总一见，脸色马上沉下来，叫警卫员跑步去找高克恭。 “高克恭，这只鸡是怎么回事？”高克恭刚一跨进门槛，彭总就指着桌子上的鸡问。 彭总这一问，高克恭一切全明白了。于是笑着对彭总说“：这是你下的命令啊！” “什么？我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命令？” “你指示每顿饭加一只老母鸡嘛。” “那是指会议说的，现在会议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彭总，会议提前结束了，原来计划的鸡还剩了一只。咱们司令部马上要转移，带只鸡也不方便，再说，时间长了，这鸡会放坏的。我们管理科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觉得应该给首长们吃了，这谈不上是什么特殊化。” 在场的几位首长深知彭总的脾气，于是大家都给打圆场。王政柱笑着说：“彭总，这不能怪克恭同志，管理科同志这样处理，不是没有道理的，和今年夏季石堡镇送西瓜的事一样，不要冤枉了高克恭。” 提起石堡镇送西瓜，高克恭也噗哧一声笑了。事情是这样的——这年的六七月间，西野在黄龙、韩城一带休整，野司驻在石堡镇。 黄龙山区的盛夏是十分炎热的。彭总为总结西府、陇东战役的经验和制订新的作战计划，整天忙得汗流浃背。看到这种情况，高克恭很想买上几个西瓜给彭总消暑解渴。可他知道这件事不那么好办，找不到充足的理由说服彭总，买下他也不会吃。为了彭总的健康，高克恭便动起脑筋来。他找到后勤司令刘景范说，“刘副主席，石堡街有卖西瓜的，我想给彭总买两个，又怕他不同意，你看……”没等高克恭话讲完，刘景范便爽快地回答道：“你去买吧，没关系。天气这么热，还不能给彭总买点西瓜吃呀，这算不得铺张浪费。” 高克恭听后仍然犹豫不决：彭总要是问起西瓜是怎么来的，该如何回答？刘景范看出了高克恭的心思。他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接着说；“我看这样吧，我给你钱，你去买。彭总要是问起西瓜是哪里来的，你就说是边区政府送来的。怎么样？” “好，这是个好办法！”高克恭十分高兴，说着就跑向石堡街。 不多时，高克恭抱了两个西瓜回到司令部，朝彭总的住处走去。彭总正在又闷又热的窑洞里看文件，左手抓住衬衣的下脚，使劲地扇着风。高克恭一跨进彭总的窑门，就笑着说；“彭总，这天气实在热得撑不住，吃点西瓜吧！”彭总回声站起来一看，严肃地问：“这西瓜是哪里来的？高克恭早有准备，便不慌不忙地把西瓜放在地上，回答彭总说：“这西瓜嘛，反正不是我花钱给你买的。”“噢，别人买西瓜就不花钱啦？如今部队和群众吃粮食都很困难，还吃什么西瓜！不要浪费钱了，我不吃这个，谁买的就叫谁吃去吧！ 高克恭便按照刘景范交待的话笑着向彭总解释说：“彭老总，违犯原则的事叫我干我也不干。以前做过，你批评我多回了，我怎么会忘记呢？这西瓜不是咱买的，是边区政府慰劳送来的。彭总，边区人民这片心意，你可不能拒绝呀！” 听高克恭这么一讲，彭总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他弯下腰，拿起一个西瓜， 轻轻地拍了拍，说“：这西瓜不错嘛！”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别人有没有？” “有，都有。”这时，彭总点了点头，同意把西瓜收下。高克恭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要走， 彭总说“：不要走，把政柱他们叫来，咱们一起吃。”但是，在这碗鸡肉面前，彭总却没有笑。虽经王政柱等人圆场，只是再没有追问下去。 仓颉庙告示 1948 年冬季战役后，西北野战军在白水县城东北史官武庄地区进行冬训，野司驻在白水县东北的武庄村，在武庄西南不远的地方有座仓颉庙。传说仓颉是黄帝时的左史，曾“观鸟兽之迹，依类象形而制字，以终结绳时代”， 对中华民族文化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史官是仓颉故里，所以后人修了庙来纪念他。庙内古柏成林，蔚然挺拔。住在史官村的某部电话通讯兵要给首长生炉子，却苦于找不到干柴，直寻到仓颉庙里。他发现庙东南角那棵古柏上有一枯枝，便兴致勃勃地解下绑腿带，向上一抛，便挂在枯枝上，再用力一拉，咔嚓一声，枯枝随声落地。但不巧的是，另一带叶的球状活枝也牵连，与枯枝同落地面。住庙道士老刘闻声赶到现场，上下一看，见 40 余棵古柏之一的“龙柏”被毁坏， 不禁怒火中烧，严厉地怒斥了那位通讯兵：“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理？私闯庙宇，毁坏龙柏，是何道理？”这位通讯兵却不以为然地说：“折树枝生炉子，有什么了不得，干吗生这么大的气？”刘道士气得浑身发抖。原来仓颁庙里长着 40 多株古柏，虬枝横盘，各具情态。棵棵古柏依其形态特点各有名称，什么“二龙戏珠”“、魁星点元”“、宝莲灯”、“柏抱槐”等等。被通讯兵折坏的正是那棵“二龙戏珠柏”上面干枯的“龙珠”。现在仓颉庙“二龙戏珠柏”树上的“龙珠”为后来人工雕成而重新安装上去的。视护庙如护身的刘道士既气愤又伤心，再加上看到通讯兵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气之下，竟跑到部队司令部向彭德怀告发此事。村民闻讯也跟上刘道士要求处理通讯兵。彭德怀对刘道士和群众进行了劝慰，并答应亲自处理此事，随即向警卫员下令：通知全体电话通讯兵，明日中午到仓颉庙集合整纪。 次日中午，电话兵在仓颉庙院中列队待训，只见那位通讯兵站在队前低头弯腰、泪如雨下。听说要整顿军纪，附近的群众自发地拥向仓颉庙。站在战士队列四周围观。彭德怀代表军队向乡亲们道歉，希望乡亲们多关心、批评、监督自己的子弟兵。彭德怀厉声给通讯兵训话，他讲了人民军队的性质和军纪的重要性，又讲了通讯兵违犯军纪的危害性。威严的声音给人以肃杀之感。刘道士见此情况，转怒为怯，后悔不已。他担心小通讯兵会因此被关押起来， 甚至有丧命之险，便跪倒在彭德怀面前，苦苦相求：“彭老总呀，彭老总，国家正在用人之时，你千万饶了他吧，我是想让你借此指教指教这些年轻娃娃，若为此把娃害了，我老道日后咋有脸见人哩！”说罢刘道士放声大哭起来。在场的王金林老人也在一旁帮刘道士向彭总说情，老人颤巍巍地走到彭德怀跟前说：“彭总，孩子折坏‘龙珠’，固属不对，但‘龙珠’是被枯枝牵连而折，全属无心之失。指教一下，确有必要，事实原委，还请彭总明察。无心之失哪个没有，苟能改之，善莫大焉，还请彭总谅情。”彭德怀双手扶起刘道士，又亲切地把王金林老人扶定，他感谢了父老乡亲们对子弟兵的关心和爱护。然后，下令电话通讯兵班长把这个违纪的电话通讯兵带回去严肃批评教育。围观的群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此事附近的老年人至今仍记忆犹新。 仓颉庙彭德怀告示碑 随后，彭德怀和刘道士、王金林等人步入道房。彭德怀表示要赔偿毁坏“龙柏”造成的损失。刘、王两人那里肯依。根据彭总的意思，刘道士取来了笔墨麻纸。彭总挥毫写道：“仓颉庙是国家文物，凡我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全体指战员均须切实保护文物古迹，严格禁止攀折树木，不得随意破坏，切切此令！”并让警卫战士取来了名章，盖上大印。 仓颉庙龙柏 彭德怀亲笔书写告示的事情在战士、老乡中传开了，大家无不为此所感动。王金林老汉经常捋着自己的白胡须对人说：“西北野战军真是仁义之师，所向披靡。彭德怀军纪如铁，执纪似山，虽古名将所难比。” 刘道士高兴地将告示贴在柏树上，官兵纷纷前来观看，晚上怕风将告示吹走，小心翼翼地把他揭回去，一直珍藏在身边。彭德怀亲书的这张墨宝，刘道士精心保存了近 20 年。直到 1966 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破四旧”的狂风漫卷到中国文字始祖仓颉的故里，仓颉塑像被毁，刘道士被赶出庙院，彭德怀题写的那张珍贵告示从此失踪。
打球风波
永丰战役结束后，陕西关中战场出现新的转机，大批青年纷纷要求进步， 投奔革命。地处永丰附近的孙镇简易师范学校学生，在进步教师鼓动下，随军撤驻武庄村，安排在武庄完小。武庄完小本来就不大，一时增加了一百多人， 既要食宿又要上课，便显得十分拥挤。加之驻军人多，生活学习多有不便，学生们受不了这种困苦，牢骚满腹。彭德怀知道后，亲自到武庄完小看望师生， 向师生解释了情况，得到学生理解。彭德怀指示：“要尽可能地安排好孙镇简师师生的生活，创造条件让他们进行教学活动。”
孙镇简师驻武庄期间，有几位教师爱好下棋，他们课余时间常常铺开棋盘，对垒厮杀，武庄完小的院子有棵大槐树，他们常在那棵大槐树下杀得难解难分。围观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孙镇简师的师生，部队同志和炊事员也偶而前来观战。在观众当中，常常有一位五十开外的军人，起先是站着看，看到热闹处就蹲下看，这人就是彭德怀。那时部队的指战员都穿着同样的衣服，甚至彭德怀的衣服比其他战士更为破旧，没有人会想到堂堂的西北野战军司令员会挤在人群中看下象棋，所以谁也不理会谁。彭德怀看棋，永不吭声，棋子动的不适当，他就摇头。棋子动到点子上，他就微笑着点头。他观棋时，老是站在形势不利的一方，眼看败局将定，他一插手，就会转败为胜。这样便遭到优胜者的白眼，常常被胜者将手拨了回去，但他总是嘿嘿一笑。但当原优胜者败局将定时，他又转过身来，几步关键棋，又会使局面大为改观。时间长了，大家对这位陌生人的棋艺无不佩服。由于军务繁忙，彭德怀虽常来看棋，但很少能够看到终局的。后来，不知谁打听到这位观棋者就是彭德怀，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全体师生。彭德怀一来，便有人端凳或让坐。观棋之外，有时也讨论棋艺或聊聊天，拉拉家常，成了无话不说、无事不讲的好朋友。彭德怀借此机会收集了不少群众意见，掌握了许多地方民俗，与群众的关系日渐密切。
彭德怀、习仲勋在白水期间，经常访贫问苦，和广大人民群众亲如兄弟。彭德怀治军严谨，以身作则，深受全体将士的拥戴和老百姓的赞扬。而习仲勋善作政治思想工作，方法灵活、教育巧妙、作风细致、以理服人，爱兵如子，也深受全体将士和人民群众的尊敬和爱戴。在紧张的战斗环境中，习仲勋除了协助彭总负责作战指挥外，还经常不顾疲劳，随时随地同人民保持密切联系。他每到一个地方，住房还没找好就到群众中去了。不是找基层干部座谈，就是向群众作调查研究。宣传、动员、组织群众参战支前，坚持生产，克服困难，战胜敌人，在边区，他走到哪里，哪里就围着一大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争着向他反映情况。通过各种群众集会，宣传解放军打胜仗的消息，增强人民战胜敌人的信心。这次来白水，参加西北野战军第一次党代表会议，也是如此。一来，就找群众座谈，作调查研究。每当彭总看到这种情景，都感慨地说：“习书记担任着那么高的职务，却没有一点官架子，始终和群众打成一片。光这一点，也够我们好好学习的喽！”
习仲勋和西北野战军领导同志在一起
当时，西北野战军经常和群众联欢、演戏、进行篮球比赛等。冬训期间，野司机关和孙镇简师武庄完小的部分师生进行篮球友谊比赛，赛场就选在武庄完小的操场。在这偏僻的山村，又是战争年代，像蓝球比赛这样的活动，十分难得。所以围观的人很多，有战士，有师生，有老百姓，也有史官街上的商人。球场两边一边是西野的拉拉队，一边是简师的拉拉队。球赛开始前，先是学生唱了几首歌曲。接着部队也唱了几首歌曲。互相又拉了一阵歌，气氛显得十分友好热烈。球场一侧的正中，摆了一排桌子，坐着部队和学校的领导。其中没有彭德怀、习仲勋，由于当时军务繁忙，他们不在座，谁也没在意。这次彭德怀、习仲勋趁休会间隙，也来看球，只是没到桌子上去，而是背起双手，站在围观的群众当中，聚精会神地看着，也和群众一起拍手叫好，或者摇头叹息。两边的拉拉队十分卖力，都为自己的球队鼓励打气。特别是自己的球队投球得分， 自己的拉拉队掌声最响，拍的时间也最长。第一场球赛，成绩是 40 比 31，西野队暂时领先。第二场开始后，简师的球队求胜心切，个别队员便出现一些野蛮动作，引起观众的哄笑，甚至拍起了倒好。西野球队发扬风格，处处让步。但简师球队却缺乏克制，横冲直撞，又不接受裁判员仲裁。野司一功勋团长与教师高敬福干脆直接发生了冲突，甚至拔枪相向，致使球赛未进行到底便宣布停止了。大家的情绪一时都有些高涨。习仲勋及时出面，迅速平息了事端。
回到住地，彭德怀大怒，命令击毙该团长，当时军民人人震惊，群众纷纷前来求情，但彭德怀不允。在这节骨眼上，习政委主动向教师赔礼，向人民道歉， 耐心做彭总、教师和该团长的思想工作，说服教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 经过习仲勋多方协调沟通，在教师高敬福亲自向彭德怀求情之下，彭德怀才收回成命，但该团长受到了严厉的军法处理。
当天晚上，简师的师生围在一起争论球场是非。有人责怪自己球队沉不住气，蛮横无理。有人说野战军一方吹毛求疵，丈二灯台，照人不照己。这时，习仲勋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家又是让坐，又是端水，球场的是非便没有人再提了。倒是习仲勋先开了口“：今天球场的事不怪你们，责任在部队，友谊赛不友谊，为了几个球影响军民关系，值得吗？部队的队员们已开过检讨会，就自己承担的责任问题统一了认识。我代表野战军球队向大家赔情道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让我们为人民的解放事业团结起来，共同前进吧！”习仲勋的一番话，使在场师生大为感动。个别在球场搞野蛮动作的简师队员，愧悔交加，主动检讨了自己的错误。此后双方的关系较以前更为密切了。这一典型事件的圆满解决，更加深了军民的鱼水之情，人民群众至今津津乐道，世代传为佳话。
一天，彭德怀来到武庄完小。他习惯地背着双手走进教室。看到彭总走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各自归坐。彭德怀一边在教室转一边向大家说“：老师们，同学们，战争年代，条件很差，委屈你们了。”其实，就当时的情况来说，简师师生的生活条件比部队还好。有人便说“：部队首长对我们师生是够优待的了。”彭德怀笑着说“：你们是搞教育的，都是文化人嘛，你们理应受到大家的尊重。将来打完仗搞建设，没有人才行吗？人才那里来，就要靠你们来培养。所以搞教育是很光荣的。”彭德怀一席话说得大家心里热乎乎的，精神大为振奋。彭德怀接着说“：这次我军北撤时，不该把简师带上来。为什么？因为这样做，最容易给敌人造谣提供口实。他们会说‘：共产党的军队把孙镇简师裹上跑了’。也会使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上当受骗，不敢让娃娃去上学。我们的军队绝不允许干扰学校，影响孩子们的文化学习。现在怎么办？依我的意见，你们愿意参加解放军的可以参军， 想到解放区上学的，可以去延大、军大、民大上学，愿意当干部的，可以到韩城上干校，也可以到延安上干校；愿意回家的可以回家。回家后，请同志们重新办起孙镇简师，尽职尽责，教好学生。为国家培养人才，这也是一种战斗啊！”
彭德怀的话引起了大家强烈的共鸣。几天之后，大家都选择了自己的去向。多数人参了军，上延安的人也不少，只有少数人南下回老家去了。
挂 像
第一次党代会前，彭德怀去查看会场准备情况，王震、甘泗淇等陪同。刚走向会场，彭德怀猛然看见幕墙上并排挂上了毛泽东、朱德、彭德怀的画像， 一怔，马上脸就沉下发起火来“：乱弹琴！乱弹琴！摘下我的像！挂我的像干什么？”
彭总又要“电闪雷鸣”了，王震一惊。
一干部辩解说：“在西北战场上，应该挂上彭总的像。”彭德怀质问王震“：王震同志，你知道不知道？”
王震坦然地：“我不知道，但我有责任，事先没检查。”彭德怀板着脸：“马上拿下我的像，撕掉！”
王震向身边的人挥挥手。
彭德怀严厉 地指斥：“ 挂我的像是错误的！挂像只能挂毛主席、朱总司令的像，我不过是毛主席路线的追随者和执行者，一个老兵。”
两个干部只好踏上凳子去取下彭德怀的像。
彭德怀大概想起了刚才的话，咧嘴笑了，调侃说：“我长得丑嘛，挂那儿也煞风景呀。”
会议结束，政治部主任甘泗淇随彭德怀走出来，彭又强调说：“甘主任，挂像是有规定的，要经中央批准。挂我的像不伦不类嘛。也许你们想不通，我们都是部队一兵，应当摆好个人与人民群众关系的位置，任何人自视特殊，都要跌跟头的。西北野战军政治部要专门发出通报，明令禁止挂我的像！”
“好吧！”甘泗淇说，“彭总，电影工作者要搞一部西北战场的纪录片，怎么都找不到你的镜头。”
彭德怀得意地笑了：“这就对了，找不到好！为躲他们的镜头，我还真费了脑筋哩。”
“我还是应该支持他们的工作。”彭德怀若有所思地说。
仓颉庙叙谈
西北野战军第一次党代会期间，一天，西北野战军副政委习仲勋、副司令员赵寿山，和前白水县参议长杨荫民三人，在仓颉庙一边观赏一边说着话。赵寿山笑问杨荫民：“听人说这仓颉庙有八大奇树哩，你可记得下？”
彭德怀与第一野战军政治部主任甘泗淇合影
杨说“：圣庙古柏八景，白水妇孺皆知，我也记其大意。”于是他背了起来：“喜鹊迎客翘尾巴，柏槐两树合一家，手植柏高入云霞”，他又用手指一下寝殿檐下一大檩说“：蒿木担子四丈八。”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走在中间的习仲勋却接着说：“大头娃娃转匝匝，扁柏扁枝扁杈杈，死而复生活潇洒，转枝柏测天保庄稼。”
在杨荫民说家乡圣庙古柏时，赵寿山只是说“记性不错”但他听到习仲勋也能说出几个来，就惊奇地说：“啊呀，习书记，你咋也能记下仓颉庙的柏树名字来呢？”
习一笑说：“富平和白水城相望，地连界，话同音，其他事情不一定清楚，但这天下闻名的仓颉庙古柏，我早都记着哩。就连你户县的景致我也能说出几种来……”
听着习仲勋的话，杨荫民说：“听说习书记十分重视保护文物，看来的确如此！”
仓颉庙柏树之一
赵寿山说“：习书记是出了名的重视保护文物者。”接着就谈起习仲勋在新区工作中，对部队和到新区去的同志常叮嘱说：西北是我中华民族发祥之地， 历代文物古迹甚多，凡我党的组织和人民政权均应负起保护文物遗产的责任。说着又谈起去年 3 月 26日，当西北野战军南下作战之时，习仲勋和林伯渠、贺龙联合署名发出的《保护各地文物古迹布告》：在我军到达新解放区时袁 应由军队政治机关训令部队切实遵守保护古迹文物的法令。其中，特别贵重的应开具清单派人护送西北局宣传部统一保管。其种类为：古版书籍、宗教经典、地方志、风土志、贵重图书资料、包括外文书刊、专科书籍及各种调查图表；古代钱币、铜铁钟鼎、陶瓷器皿、古字画、碑雕刻及照版等。凡老区、新区的古迹名胜如碑塔、陵墓、雕刻、塑像、古树木、寺院、庙宇及其他一切有历史价值的建筑物均需一律保护，必要时指定专人保管移交，以免损坏。三人正交谈着，习仲勋的警卫员来了，说“：习政委，毛主席来电要你和彭总、纵队王震司令员，明天起程去西柏坡参加七届二中会议呢。现在彭总已去了韩城，和王司令员商量过黄河的事去了。”
习仲勋听后说：“赵副司令，我就不作陪了。你二人转着看一下吧。再者，杨荫民要求工作的事，就请你给安排一下。”多年后，杨荫民说：“那次谈话，他始终记忆犹新。”
打乒乓球
西北野战军第一次党代会期间，一次，会议休息时间，彭德怀与张文舟在一个土台上打乒乓球。
看着蹦来跳去的乒乓球，彭德怀发挥说：“打敌人就要像打乒乓球一样，来回都能打它，那边打过来，这边打过去，过来也打，过去也打，不让他喘息， 而要他乱蹦乱跳，兵力分散，各个被歼。”
张文舟“：我军在冬季野战中，彭总就是运用的打乒乓球战术嘛！”彭德怀反问：“噢？怎么是打乒乓球战术呢？”
张文舟回答：“就像打乒乓球一样左右开弓，调动对方，连续把胡宗南的几个军牵着来回转，拖过来，打过去。一有机会就啃他一个军。”
彭德怀高兴地说：“是呀，是呀！自我冯原、荔北战役后，胡宗南即集中 9个军番号的兵力来对付我们，他自以为得意，结果呢？在东至洛河以东，西至咸阳铜川铁道，12 天中往返奔驰 3 次，平均每日走 80 至 100 里，像乒乓球一样，被打得东西蹦跳，其疲惫之状可以想见。”
张问：“渭北三胜之后，下一步还怎么打个‘乒乓球’？”
彭德怀饶有兴致地说：“下一盘球台就大啦！胡宗南渭北三败后，目前的军事总方针是依托巴山，扼守长沙，以保守江南及西南各省。从全局来看， 西北还有几个大仗要打。1949 年的任务是要解放陕甘两省，占领一系列城市。敌人到了哪里，我们就打到去，要一板把胡宗南这个球打瘪了！”他把张文舟打过来的球，狠劲猛扣了过去，一板扣死了。
张文舟捡起来球一看，瘪了，说：“彭总，你把它当胡宗南！”
“彭老总不仅要胡宗南瘪，还要他亡哩！”王震走过来说。休息结束，他们并肩向会场走去。
彭德怀与王震并肩走向会场，彭德怀笑说：“王胡子，战斗中我骂了你好几回，你现在骂我吧。”
王震笑说“：你彭老总可以骂我，我可不敢骂你呀！”
彭德怀说“：看到我不对了，你就骂我！我这个人很粗，我头上长着角，常常碰着人。我脾气不好，毛病不少，希望与我一道工作的人不顾情面指出来，我愿意接受和改正。”
王震说：“你彭老总是拐着弯敲打我吧？我脾气也不好。”彭德怀说：“我真的讲我自己，不过你的脾气也要改。”
拜谒仓颉
西北野战军第一次党代会前夕，一次休息时，甘泗淇建议：“彭总，指挥员们建议乘休息时间，集体拜谒一下造字的老祖宗仓颉。”
仓颉像
彭德怀爽快答应：“打扰他老人家这么长时间，应该去拜谒。”武装西厢仓颉庙，虽然陈旧，仍显庄严。苍松古柏，郁郁青青。
拜完仓颉，彭德怀、贺龙、习仲勋、张宗逊、赵寿山、甘泗淇、阎揆要、张文舟等，踏着荒凉的土路，走近陈旧斑驳的庙门。彭德怀突然问“：还记得刚来时看到的那副对联吗？甘主任。”
“‘仓颉创古文化开，四亿子孙东方怀’；下联风格不协调，可能是进步人
士所为，写的是‘双十将军祸华夏，二七先生又重来。’”甘泗淇说。彭德怀默默听着，突然考问：“你们谁能猜出来下联的意思？”赵寿山说：“双十将军是指蒋介石嘛，他在祸害中华。”
甘泗淇接着说：“二七先生是指毛主席，老百姓欢迎解放军来到这里呢！”彭德怀引申说：“我们在仓颉的诞生地召开西北战军的第一次党代会，就是要研究彻底打败‘双十将军’啊！”张宗逊：“先砍断他一只胳膊，打败‘西北王’胡宗南！”
彭德怀喜悦地说：“冲着我们的老祖宗，冲着这副好对联，我们应该进去上炷香啊！”
他率先踏进庙去，众将领随之跟进，在仓颉塑像前烧了一炷香。
一天晚上，彭德怀躲在屋里看书，王政柱走进来，问：“彭总，你躲这儿看什么书？”
彭德怀亮开书面说：“《三国演义》。干嘛要躲呀？老祖宗造了字，大作家写了书，这是前人的文化遗产嘛，应该看， 要好好看，堂堂正正看嘛！”
“这书你看了多少遍啦？”
“记不清了，好看嘛！现代人写书不如过去了。你看，过去的人写的《三国演义》，那些战争场面和人物性格，叫人百看不厌。当然，看三国我主要看干部政策、战略战术。”
第一野战军新任参谋长阎揆要走进，交给彭一封电报，说：“彭总，主席来电催你和西北局习书记、王震纵队司令员去西柏坡开会。”
彭德怀：“好，我马上去韩城二纵司令部，跟王胡子商定过黄河的路线。
